桧柏

我常有听见一个声音。

不只是一日两日了，那是自我从池田屋的梦魇里浑浑噩噩地醒来之时就响在耳侧的声音。断铓的打刀为黑暗重铸之后，每每出鞘都伴着这样的声音。约莫就是死在我刀下亡灵们的诅咒吧！无力阻拦的我，唯能做到的便只有这般对自己说着。而这声音依旧自顾自地朝我讥讽着，道出血淋淋的事实。

“加州清光，你不过是亡魂一缕。”

是的、是的，曾经的我已死在了那狭小昏黑的屋里边，我虽是不愿，却不得不如此清楚地记着。那夜满目的猩红，以及至今仍然会隐隐作痛的脖颈——已经刻在了骨子里，叫人想起仍然会颤栗的记忆，百年来束缚着我灵魂的梦魇。

从那刻开始，活着的加州清光已经不复存在了，站立于此的我仅仅是承了他模样的亡灵罢。一个会哭会笑，甚至曾自以为自己重生了的亡灵。

……而亡灵是终会消散离去的。

脑海中冲田君的记忆还在，却已被黑雾卷裹吞噬，模糊不清。而终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这黑暗中被吞没的一部分——哪怕仅是身为一缕亡魂，这日也终究是会到来的。就如同冲田君被那可恶的肺痨折磨而死一般，我终将被这黑暗吞吃死去，这便是我的命吧？

可是我怎么可能甘心！我还想要重新地，活下去啊！

右拳攥紧往左胸击去，噗通一声，与心跳重合，仿佛将人从无止息的噩梦中沉沉击醒。是了，那里还有块柔软的肉块在不息地运动着，带来尚存活于世的恍惚错觉。——不、不对，谁说我并非存活于世上呢！它推动着血液冲向躯干四肢，推动着喉结上下涌动，而脱口话语即是溢满胸腔的不甘！

——我要抗议！一振被时光没去的断刃，自其中醒来的灵魂要向这吞噬自己的历史抗议！

抗议不成，就朝这无情的历史宣战！

而回答我的只是一片静寂。那声音从大声地通告到戛然而止，无比突兀。陷身其中了，连呼吸声都听闻不见，如同死亡一般可怕的静寂。妄图打破周遭这沉默如凝固的气场，一启唇将那积闷于胸中的浊气缓缓吐出，而无尽的寒意与恐惧却莫名地涌上来了。

半晌过后，忽然响起在我耳旁——是风。低鸣着有如天边传来的嗤笑，一阵阵地撩拨着心脏，带起无端的痛楚来。而后再一次地，再一次地传来了，是梦中无数次询问时，历史所予我的答案。即使隔了百年，而他所给予的仍是同曾经无异的回复，无情到叫人心口好似要涌出血来。

它说，这一切无法改变。

它说、它在说着，在向我嘲笑般地道来。

“加州清光，重新死去吧。”

＃碎碎念

是很喜欢的一篇语c自戏，微改了一下丢过来。
当文看也没问题的。